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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路總很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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龔煦站在郊區外的一個大雜院裏,紅磚墻邊堆滿了塑料瓶和廢紙箱,他踩著裂了縫的水泥地,走到靠西的一間屋子,敲了敲門。

連敲了幾下門,門開了,一個瘦高的男人站在門裏側,男人眉眼和龔煦有三分像,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蒼老的痕跡。

他就是龔煦的父親,龔萬強。

龔煦沒有喊他,他站在門口,能聞見屋子裏難聞的氣味。

龔萬強對他的到來很吃驚,“你、你怎麽來了?”他的臉上除了詫異還有驚慌。

龔煦擦過他的肩,進了屋子裏。

屋子裏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,連個凳子都沒有,天花板很矮,四個角都有蜘蛛網。

龔煦站在桌子邊,看見了一張發黃的報紙下露出的小半截針管,他沒有拐彎抹角,聲音很低,帶著顫:“去把毒戒了吧。”他今天來,是來好言相勸的。

龔萬強的臉上先是一驚,但轉瞬即逝:“你聽哪個王八羔子胡扯,我怎麽會碰——”

龔煦掀了報紙,指著那針管:“那這是什麽?”

龔萬強一步跑過去,把針管搶到手裏,往褲子口袋裏塞:“沒、沒什麽。”針管的針尖沒有蓋子,針尖戳到了他大腿上的肉,他眉頭皺了一下,強裝鎮定:“我這屋裏什麽破爛玩意沒有?”他嘟嘟囔囔地掩飾:“一個針管而已,有什麽大驚小怪的。”他眼神閃躲,不敢看龔煦。

“你要是不去,我就舉報你!”

一聽說龔煦要舉報他,龔萬強梗著脖子咋呼:“你敢!我是你老子!”

龔煦看著他,覺得好笑,“老子?”他反問道:“那你有把我當作你的兒子嗎”

龔萬強自知理虧,但強詞奪理:“那、那我也是你老子,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!”

就因為身上留的是他的血,所以他才這麽有恃無恐?生而不養,沒有盡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,卻反過來要他贍養嗎?

好,贍養,可以,沒問題,每個月除了給他生活費,他還要負擔他的賭債,如今,還要拱他吸毒嗎?

別人的父親也是這樣對自己的孩子嗎?

“不去是嗎?”

龔萬強繼續梗著脖子瞪他:“有本事你就去舉報我!”他大言不慚:“那別人就知道你、你有一個吸毒的老子!”

龔煦就知道今天這一趟是白跑,他盯著龔萬強看了十幾秒的時間,丟下一句:“隨你,”走到門口,他突然停住腳,沒有轉身:“你要是不去,以後就休想從我這得到一分錢。”

龔萬強惱了,追出來,對走到院門口的龔煦扯著嗓子罵:“你、你個王八羔子,給我錢,是你該的!”他繼續罵罵咧咧:“沒我,哪來的你!”

天高雲淡、秋風涼爽,可龔煦只覺得心裏烏雲團團,壓得他一顆心往見不到光的陰暗裏墜。

晚上七點,周硯和顧鳶逛完街吃了點小吃後就去了藍鼎會。

剛坐進卡座裏,顧鳶的電話響了,她看了眼手機屏幕,掛斷,然後起身對周硯說:“我去下衛生間。”

周硯要陪她一塊。

顧鳶把他按回沙發裏:“馬上就回來了。”

一樓是酒吧,人多,雖然是顧鳶的地盤,可周硯還是很小心:“那你註意點。”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,放任她一人是一回事,在她身邊了,他就不會讓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動一根毫毛。

顧鳶去了女衛生間,待最後一個女人出去後,她把門從裏面反鎖,撥了電話過去。

“剛剛有點事,你說,”她眸裏的光很淡,問電話裏的男人:“是左撇子嗎?”她站在水池邊,手指劃剌著大理石臺面,她今天穿了最溫柔的杏色,用最平鋪直敘的語氣,說著讓人不寒而栗的話:“那就把右手廢了吧。”

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,顧鳶“嗯”了一聲回道:“廢了之後送去警局,”她稍稍壓低了聲音:“他不是碰那玩意兒嗎,那就讓他以後再也碰不了。”

掛上電話,顧鳶將手機收起來,按了洗手液在手心裏,她雙手交叉揉搓,泡沫被水一點點沖刷幹凈。

再回到卡座的時候,顧鳶看見路斯越坐在吧臺邊上,“周硯。”

顧鳶指著吧臺的方向:“斯越來了,我過去跟她打聲招呼。”

周硯站起來:“我跟你一塊。”他不是個小氣的男人,他和路斯越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在認識顧鳶之前,周硯就見過路斯越,兩家的老頭子年輕的時候都是一個部隊的。

顧鳶笑著挽上他的胳膊:“好。”

吧臺邊上,一個男人正邀路斯越喝酒呢,男人把袖子捋起來,故意露出腕上價值不菲的手表。

路斯越裝作吃驚狀:“哇,你的手表看著好貴哦!”

男人舔了舔後槽牙,一副這算什麽的表情:“帶著玩兒的。”

路斯越繼續扮不懂:“得好幾萬吧?”她知道那塊表要十好幾萬。

“小妹妹,”男人歪著頭,沖她笑:“不懂了吧,”他不再是剛剛不值一提的表情,此時的臉上帶著幾分炫耀:“夠你買一輛車的。”

路斯越在心裏嗤了一聲,臉上卻是驚羨的表情:“夠我買什麽樣的車啊?”

“MINI,喜歡嗎?”

路斯越眼裏在放光:“喜歡啊,那你給我買嗎?”

男人把一杯烈酒推她面前,伸了脖子湊她耳邊:“那要看你今晚的表現了。”男人手開始不安分起來,就要攬上路斯越的肩。

路斯越歪頭瞥了一眼,嗤笑,把風衣口袋裏的車鑰匙好不憐惜地扔他面前。

男人在見到鑰匙上的翅膀logo時,臉綠了。

路斯越開的是歐陸。

站在路斯越身後的顧鳶沒忍住,掩嘴笑了。

每次來藍鼎會,顧鳶都能看見路斯越撩人又打人臉的一幕,她是看習慣了,可周硯看不慣,周硯壓著聲兒對顧鳶說:“我不在的時候,你少來這裏。”他不是不放心顧鳶,他是不放心其他的男人。

顧鳶的氣質是和酒吧這一類的娛樂場所格格不入的,可偏偏顧鳶就開了這家娛樂城。

男人覺得丟了面子,離開屁股下的轉椅去了舞池,路斯越覺得無趣,剛起來轉身,就看見了周硯和顧鳶站她身後,酒吧人多,嘈雜,路斯越都沒註意到身後還有人。

周硯因為後腦勺貼著紗布,所以今天出門戴了個鴨舌帽,他不好好戴著,把帽檐卡在腦後,配著他那張風流臉,就像個痞裏痞氣的小流氓。

路斯越歪著嘴角呵呵笑:“喲,這還是那個四處抓毒販的周隊嗎?”

周硯不理她。

顧鳶怪嗔地給了她一個眼神:“以後能不能別像剛剛那樣了?”就算有好男人,也把人家嚇跑了。

路斯越挑眉,明知故問:“哪樣?”

剛剛目睹了全過程的顧鳶撇了撇嘴:“你已經27——。”她的意思是她該找一個男朋友了。

“打住啊!”路斯越最不喜歡聽到她這句,她難得對顧鳶反唇相譏:“我還是很有市場競爭力的,不像你,才26就把自己掛樹上了。”說這話的時候,她故意瞥了一眼周硯。

顧鳶脾氣好,不與她辯。

三個人去了卡座裏,周硯和顧鳶喝果汁,路斯越喝酒。

王經理過來了,彎腰賠笑臉:“顧總,路總,”他看了一眼顧鳶旁邊的周硯,腰更彎了:“周隊。”

路斯越突然想起來:“你上天給我打電話,說什麽電腦的事,解決了嗎?”她說的是那天王經理一個電話吵到她美夢的那件事。

“解決了解決了,”王經理還有點想邀功:“多虧了我認識了個電腦高手,不然,咱們整個電腦都要被黑了。”

周硯對電腦多少也懂點,“怎麽回事?”

王經理解釋:“中了一個挺厲害的病毒,”他已經忘了是什麽玩意病毒,他英語只認識abc,分開了能讀出來,連一塊就……

路斯越知道王經理以前是混賭場的,她笑:“喲,你還認識電腦高手呢?”

“路總笑話了,”王經理的腰到現在就沒直起來過,多少有點難為他四十多歲的年紀了:“我也是道上混的不是,有用的沒用的,多少都要認識點。”他開始拍馬屁:“主要是路總給我放權,”他嘿嘿笑:“不然我就是再有能耐,也解不了這難題啊。”

路斯越懂他的意思,她抿了口酒,漫不經心地問了句:“多少錢解決的呀?”

王經理伸了兩個手指頭,心說:也就您路總半個包錢。

路斯越還以為是兩萬,“那你這可以啊。”路氏集團下面有自己的IT部門,一年的支出都要上百萬。

王經理本來還感覺20萬挺貴的,現在聽路斯越這話,他整個人就有點飄了:“朋友嘛,賣了個面子,對外都收50萬的。”

“咳咳——”路斯越被酒嗆到了:“多少?”

王經理有點犯慫了,“五、五十萬啊,”他底氣不足,聲音弱了下去:“不過,我那朋友沒收這麽多,給了我友情價,20。”

路斯越呵呵兩聲:“可別是你自己私吞了吧?”20萬,敲詐呢?

王經理忙擺手:“路總,你這是打我臉呢,我怎麽會幹那事,財務都簽了字的。”

一旁的顧鳶一直沒說話,眼下,她也皺了皺眉:“你哪個朋友?”

王經理額了幾秒,突然意識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了,他得把這鍋甩出去,他往舞臺的位置瞥了一眼,用手指:“是楚一鳴的朋友。”

路斯越和顧鳶一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。

路斯越問:“哪個?”

穿著黑色骷顱頭T恤的楚一鳴正帶著耳機搖頭晃腦呢。

“就打碟的那個。”

卡座離楚一鳴打碟的地方距離有點遠,路斯越有小200度的近視:“你把他給我叫過來。”

“好、好。”王經理去叫了。

過了兩分鐘,場子裏稍稍靜了點,楚一鳴跟著王經理過來了。

王經理給他介紹:“這是我們的顧總、路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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